【里萧】《我们离婚吧》第十章
第十章
顾里没有拒绝我的邀请——事实上她就从来没拒绝过我在这方面的邀请，不过我们遇到了来自外部的不可抗力。
顾吉米对我们两个不守信用的大人进行了强烈谴责，原因有二，一是我和顾里没有一个想起来要继续给他读绿野仙踪，二是：“你们不是离婚了吗，为什么还睡一张床？”
我赶紧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一会儿会拿被子分个三八线出来的。”
顾吉米拎着他的精装本《绿野仙踪》挤到我和顾里中间：“今天谁给我读？”
我和顾里对视了一眼，最后决定轮流来。
我一直以来都很疑惑为什么顾吉米在听过顾里给她读睡前故事之后还能忍受我的阅读水平，毕竟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在意剧情，经常读着读着就笑场，或者一笔带过我觉得拗口的部分，又或者是拒绝读听起来太幼稚的部分。顾吉米时不时就会把书从我手中抢过去，确认我有没有篡改什么内容——幸好他认识的字还不算太多。
顾里就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永远冷静且克制，从来不被故事里的情感影响，也不会让自己的情感影响到故事，那些文字在她眼里似乎没有特别的含义，就只是一个个词组成的句子，一个个句子组成的段落。
但是她的声音偏偏又那么好听，好听到让人忍不住想从中寻觅出某种情绪来，想从中听到放纵的欢愉，想从中听到痛苦的呜咽，想撕裂她自以为是的不动声色，想欣赏她在失控边缘的徘徊。
我得骄傲地说这些我都见识过。
我没等到绿野仙踪被第二次传递到我手里，顾里刚把属于她的部分读完三分之一我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那本书放在床头柜上，顾吉米正缩在被子里玩顾里的手机，楼下厨房里传来热油滋滋作响的声音。
“她说你快醒了，所以就下去煎鸡蛋了。”
顾里总是能准确地判断我会在什么时候醒过来，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能搞清楚她是怎么办到的，每次问起的时候她也只是高深莫测地一笑，然后得意地看我抓耳挠腮地猜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门道。
不过顾里从来没有成功地瞒住我什么秘密，只要我锲而不舍地问，她就总有一天会告诉我。
毕竟她最疼我了。
所以在吃早饭的时候我又问了她一次：“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醒的？”
我在这个问题上十几年的努力终于换回了收获。
“九个小时。”顾里慢悠悠地说，“你睡觉永远睡九个小时，算时间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我失望地啧了一声。
“就这么简单。不然你还期待什么？我有超能力？”
“我开始后悔让你告诉我了，还是保持神秘感比较好玩。”
“我开始后悔让你搬回来了，你真会给我找事。”
这个时候，沉默吃饭的顾吉米又抛出了那个让我们觉得很难办的问题：“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Jimmy，事情是这样的。”每次和顾吉米说话，我都觉得我是教育界的一朵奇葩，“我们上次就是嘴上说说，没有正式离婚，你知道，就像每次我威胁你要把你丢回你哥哥那里但我没有一次真的这么做一样。”
“Jimmy，别听她嘴硬。”每次顾里在我和顾吉米说完话之后的补充都让我觉得我根本不算什么，她才是教育界的一朵奇葩，“只是我们离婚了之后她反悔了死乞白赖要回来我又不好拒绝她而已。”
按理说这个时候我应该反驳，但我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意识到我内心深处其实是同意顾里的这个说法的，我只是希望她能给我留点面子，表达得稍微委婉那么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