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字狂魔宫羽

　　第十三章

　　这家举办牛排套餐挑战赛的餐厅之前一直是以海鲜为主打，看来这次的活动不光是为了招揽客人，也是为了推出他们的新产品。

　　哥谭是个海港城市，在经济危机的打击之下，海鲜的价格也仍旧不算昂贵，然而归根结底，它并不是那么物美价廉的食物。填不饱肚子的人们想要吃肉，这一点是实实在在的。

　　“海王海鲜餐厅？”迪克瞪着街对面亮眼的橙色招牌，“这个名字是认真的吗？既然是海王那为什么用橙色？用蓝色不是更有大海的感觉吗？”

　　“快去啊！”杰森踢了他一脚，“趁着现在没人看门口！”

　　午间的餐厅人来人往，没有服务生及时地注意到迪克，他得以找到角落里的座位坐了下来，拿过桌面上的宣传板，假装自己在研究牛排挑战赛的事宜。

　　杰森很快就跟了进来。这对他来说不太难，他在流落街头的那段日子里积累下了丰富的吃霸王餐经验，他知道该怎么让自己混进人堆里，看上去就像是和身边的大人同行。

　　随着年龄渐长，这一招注定会变得越来越不好用，好在混进餐厅总是要比混出去容易得多，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迪克所在的桌子边上，确认没人在看着他们之后，撩开桌布钻到了桌子底下。

　　“好了。”杰森在桌下盘腿坐好，小心地弯下腰以免撞到头，“快点吧，我要饿死了。”

　　迪克镇定地叫来服务生，表示自己要参加牛排套餐挑战赛。这份套餐份量惊人，很多成年人挑战起来都很勉强，更别说是迪克这样的半大孩子，不过，参加挑战要事先交上二十美元的保证金，倒也不怕有人会赖账。服务生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收下了迪克手中的二十美元，鞠躬请他稍等，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人肚子饿的时候，总是会对自己的食量产生不必要的自信。当牛排套餐刚被端上来的时候，迪克不光觉得自己能吃光，还觉得自己能吃上两份。

　　为了防止一会儿嚼牛肉嚼到腮帮子疼，迪克以惊人的耐性把牛肉尽量地切成小块，叉起一块肉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就被杰森给打断了。

　　藏在桌子底下的杰森伸出一只手扯着迪克的裤子：“先给我吃一点。”

　　迪克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在看着他，于是放心地用叉子叉起好几块肉，伸了下去。杰森从桌布下探出头，一口把叉子上的牛肉全给咬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让迪克赶快吃，等吃不下了好赶紧换他上。

　　就这样，迪克努力地和盘子里的牛排做着斗争，时不时给藏在桌子底下的杰森递上一叉子，按照目前的进度，他们两个人吃完这一份牛排套餐可以说毫无悬念，到时候就可以拿回作为保证金的二十美元了。

　　免费吃一顿这么丰盛的牛排大餐，这可是迪克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就在他愉快地享用眼前的美味之时，服务生面带笑容地朝他走了过来。迪克还以为藏在桌子下的杰森被发现了，慌乱地踢了一脚，示意他再往里面躲一点，但是服务生只是说：“抱歉打扰了，我们主厨说你吃得实在太津津有味了，能不能请你换到中间一点的位置，好让大家都能看见？”

　　迪克局促地舔掉嘴角沾着的酱汁，支吾了半天也没想出有什么合适的理由来拒绝，而服务生已经热情地帮他把食物和餐具移到了餐厅中央某个显眼的位置上——而且该死的，那是张玻璃桌，没有桌布，桌面下的状况一览无余，根本不可能藏一个人。就算能，杰森也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一张桌子底下钻出来再钻到另一张桌子底下。

　　迪克慢吞吞地跟着服务生走到那张桌子旁边坐下，开始推测在克拉克发现那二十块钱不见了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那确实不算什么太大的数目，但是却是杰森偷来的，而他明知道那是偷来的，还跟着杰森一起跑来用它当保证金吃牛排。迪克用力地嚼着嘴里的牛肉，拼命祈祷克拉克千万不要发现他丢了二十美元——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退而求其次，祈祷克拉克在发现了之后千万不要告诉布鲁斯。

　　显然，这也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现在，迪克唯一的出路就是以一己之力创造奇迹，把眼前的这份牛排套餐一点不剩地全部吃光，好拿回那二十美元的保证金。

　　把最后几口牛肉塞进嘴里时，迪克感觉自己的下巴已经快没有知觉了。他艰难地咀嚼着，并且发誓至少十年不再吃牛排，然后举手向服务生示意。

　　把二十美元小心地放进口袋，迪克猫着腰捂着肚子，一步步地挪到了门口，差点当场就倒在大街上。他在不远处稍微等了一会儿，杰森总算也找到机会混了出来，冲上来愤怒地指责他：“我找到的店我拿的钱我出的主意，你居然一个人全吃了？从头到尾我就吃了那几口！”

　　迪克斜靠在路边的长椅上，连和杰森吵架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朝他翻个白眼。

　　“迪克？”吃晚饭的时候，布鲁斯狐疑地看向了没怎么动叉子的迪克，“怎么了？”

　　除了杰森之外，餐桌上的所有人都投来了关切的眼神，迪克有些心虚地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食物：“我不太……有点不太舒服。”

　　这倒是实话，从下午开始，他的胃就开始不停地发出抗议，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疼。迪克知道疼的原因——那要命的牛排套餐——但是打死他他也不敢说出来，只好祈祷能够敷衍过去。

　　在杰森的目光逼视之下，迪克从头到尾也没有露出破绽，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躲着，然而紧接着，他就要面对一个更大的问题。

　　他的肚子开始越来越疼，很快就发展到了单凭毅力无法忍受下去的程度，而且疼痛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就好像有颗铅球正在他肚子里滚来滚去。

　　现在，他们正穿着睡衣围坐在他床边，克拉克小声地劝杰森和提姆回去睡觉，巴里在帮他做检查，布鲁斯有些愧疚地猜测会不会是前一阵让迪克饿坏了肚子，然后被所有人给否决。

　　“呃……我毕竟是个法医，而且不是专业的儿科医生……”巴里有些犹疑地转过头，“迪克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热，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原因。”

　　布鲁斯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去换衣服：“我送他去医院吧，这么拖下去会出问题的。”

　　刚走到门口，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各位。”布鲁斯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他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说，“能借我点钱吗？”

　　克拉克用最快的速度拿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现金放到了布鲁斯手里：“不用还。”

　　“……我不喜欢欠人情。”

　　“但是我喜欢你……”克拉克发现人在紧要关头的随机应变能力确实是无穷的，“但是我喜欢你这种不喜欢欠人情的原则，所以，就当是我补给你的房租吧。”